單戀30題 : 26.向對方說謊
德井深切體悟到面不改色是多麼重要的技能。
三森正立於身側，手不經意碰到了自己的。幸好雙手正被冷水沖刷，否則過燙的溫度肯定會被輕易察覺。
距離邁向隔天尚有兩個小時，戀情的死期則遙遙無期。
擅自給自己下了死刑是怎麼回事啊！
要說的話現在應該能算是在天堂吧。
德井小姐一如既往在內心進行著無聊吐槽。
撇見德井有些發白的指尖，三森感到高興的同時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。這個小動作讓德井手上的筷子又遭受了更大力度的摧殘。
「そら。」
「是。」
「那根筷子要被你搓出木屑來了。」
按下亂七八糟的個人獨白，德井終於放過無辜的木筷，專注於將碗盤清洗乾淨。
雖然對德井的走神感到好笑，三森自己也並不是多麼冷靜的狀態。
兩個人擠在狹小的水槽洗碗，這種親暱過頭的事情假如放在過去曖昧不明時還能夠勉強搭上，如今微妙的情況….
然而還是一起做了這種熱戀期小情侶才會做的事情。
直到三森踏入家門德井都還在思考著該如何說出來才好，回過神來卻已經在廚房洗碗了。
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裡做這種事？德井努力回憶著走神期間的對話。
沒有吃飯時對話的印象….應該說根本沒有進行對話。
沉悶的氣氛，面色冷清的三森。頭一次面對這種情境，德井壓根反應不過來。
這種情況就算再來五次也絕對沒辦法游刃有餘的應對。
想說些什麼，但是該說什麼？
今天和三森見面的目的在這種凝滯的空氣中也說不出口，感覺說完三森就會馬上離開。
雖然決定做出了結，還是會因為不捨而無法開口。
今後能不能再這麼和平的單獨相處實在很難說，想要再多相處一會。
…..勉強算和平吧，至少她願意和自己用完餐然後一起收拾。
也可能是出於禮貌就是了。
正當這麼想的時候又碰到了三森的手指。
才怪咧！
又不是熱戀期的煩人情侶！
將手抽離水池，隨意將水珠及泡沫抹在一旁的抹布上，德井伸手落向三森肩膀。
突然被抓住肩膀，稍微嚇了一跳，三森偏頭向德井投以困惑的視線，還來不及開口詢問肩上的雙手已經將自己轉過身推出廚房。
「そら、」
「我來洗就好，すず去休息吧。」
望著眼前墨藍布料，三森眨了眨眼，將錯愕與笑意一同掩去，隨即伸手掀開門簾。
「すず、」
「我要洗手。」
泡沫正自眼前濕溽的雙手悠悠滑下，自己剛振作起來的氣勢似乎也緩緩洩氣扁下。
目送沖洗掉泡沫後離去的三森，德井進行了一個悠長的深呼吸。
想起了方才洗碗前的經過。
分明打算主動，總覺得節奏還是掌握在她的手上。
「すず要留宿嗎？」
「要。」
「那你先洗澡吧，我來收拾。」
雖然說是沒什麼問題，但是像在對待客人一樣。三森輕輕皺起眉頭。
「我來收拾。」
德井投向三森的視線帶上了一些困惑，只是很快又轉了回去。
「すず要幫忙的話可以等會出來洗碗。」
說是這麼說，等洗完澡出來時碗盤肯定早就清潔完畢了。
三森選擇用行動向對方抗議。德井沒有再說些什麼，只是在進入廚房後將制止了她的動作。
抬眼瞪向德井，不滿已經在臉上表露無疑，三森向著德井踏近了一步。
「すず、」
又一步。
本就不遠的距離縮短為過近，德井像是妥協的退了兩步，見此三森將眉頭鬆開了一些。
下一瞬間又皺了起來。
僵持也只是浪費時間，直接行動最為乾脆。德井退到水槽前，開始了清潔工作。
身後襲來的溫度讓德井停止了動作，隱隱冒出頭的不知名氣惱也猛然壓得消失無蹤。
直到水聲將呼吸沖回了正常運作，德井才僵著脖子拉開三森環於身側的雙手，無暇顧及隨之甩出的水滴與泡沫，侷促著向側邊挪動一步。
懸在空中的雙手頓了頓旋即重新降下高度，三森微微彎腰，壓低著頭掩蓋細微笑意。
德井猶豫了幾秒，帶著一股無意義的氣勢湊到三森身邊，分擔起一半的碗盤。
無意動作帶來對方的意外反應，氣洩得七七八八，三森刷著碗心情倒是有上揚的趨勢。
雖然最後還是被趕出廚房了。
兩人賭氣搶著工作，最後不只一起完成，還莫名其妙變成了合好的氣氛。
德井回想著有些忍俊不住。
簡直跟小學生一樣。
聽說戀愛會讓雙商降低，這下有了親身經驗。
擦乾雙手離開廚房，看見還坐在沙發上的三森，德井不自覺勾起嘴角，回房找出對方的睡衣。
「現在可以洗澡了？」
不知道是否因為迎著燈光有些晃眼，三森抬頭，微微瞇起眼睛。
「そら。」
「嗯？」
「喜歡我嗎？」
德井被三森眼中映射的光芒晃了一瞬，下意識眨了眨眼睛。
活躍起來的氣氛又回到了剛進屋時的沉靜。
突兀的問題迎面砸來，胸口陡然一陣悶痛。
「不喜歡。」
順暢出口的話語彷彿俐的翻滾著，劃破了空氣，翻出片片凌亂。
三森倏然站起身，太過突然甚至腳下有些踉蹌，目光卻始終對著德井的雙眼。
那雙眼睛仍然眨著光芒，只是如今搖曳不定，像盞岌岌可危的燈火。
想起了那天醉酒。
記憶裡的低聲呼喚輕飄飄的撲向胸中火勢，迅速冷卻得只剩餘零星火苗，有一搭沒一搭的拍動著。
低下頭看見了過度用力導致泛白的指尖，將其慢慢張開，三森盯著回復血色的手指，像是凝滯了一樣。
過度用力後放鬆隨之而來的奇異感受。
「我要回去了。」
沒有聽見德井說話。
大概是不知道能說些什麼，和自己一樣。
三森眨眨眼，有點發燙，便睜大眼對上迎面吹來的涼風試圖降溫。
「すず。」
三森踏出門前響起急促的呼喚，卻因乾澀而破碎得幾近於無。
再次落下一聲清晰的叫喚時大門已全然閉合。
腳步聲遠去，德井仍舊抱著那套睡衣，佇立在沉默的空氣中，恍然出了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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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容也好，時間也好。
真是抱歉。